他还记得那时的天是，十二月天。

外头的寒风撞在人身上是不能用‘吹’来形容了，那人的大衣都被扬的要飘起来，这冷风喧嚣的的实在是厉害，可以说是威吓都不为过。

开车的开车，奔走的奔走，人人都赶着回家。

那时他还是个十几岁的青年人，在一处修鞋匠那里工作。

“我话阿文，你都早些翻去（回去）啦，别在呢挨眼（熬眼）嘞！”

天还算不得黑，他还在这忙着这几天的伙计，就这几天活是最多的。

“没事，师傅你只管关灯休息吧，我点一盏烛就行，煤炭也用不着填。”

他开口便将人的顾虑排除去，那男人看他一眼叹声道，“你就咁急钱……”

他急的。

与这师傅是讲好的，当天干多少，当天便结算给他钱。

他急要钱，每日每日都急，没有钱那是绝对不行的。

见他这样，师傅也不好再讲什幺，从抽屉里点了几张票子拿出来，又将小锁扣上，到他跟前，“呢啲钱，你做埋，自己就攞住走啦。”

钱放在这，还给了他一块甜糖，放在上头。

“啪”的一声，灯拉了。

他划一只火柴点上蜡，烛火中映他半张脸，从头到手，青青肿肿，一块一块像是胎记红砂似的在上头，大有半拳，小的也要一颗红枣大小，有的犯了脓，他便用纱布缠着。

烛火长了又短，江从文挤着眼，手上动作越快，手便越抖，最终烛火熄了他也没能做完。

像是颓了气，他站在那柜子前，那钱也不知是该拿还是不该拿…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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