从时妤那张惨白的脸上，秦寰意识到自己夜里不声不响地跟在她身后，给她造成了巨大的误会和恐慌，可他已经挨了她一巴掌，怎能丝毫不计较，放低身段去跟她道歉。

依稀想起来，少年时候，她曾埋怨过他脾气太臭，讲话又毒，从来不会哄她。

于是他决定试着迁就她一次，捧起她梨花带雨的脸，在她颊上轻轻拍了拍，“你不要以为你哭成这个样子，我就能原谅你刚刚扇我的一耳光。”

那语气和当年分毫不差，丝毫没有悔改。

果然，时妤仰起头，止住眼泪，两只眼睛恶狠狠地瞪着他。

“先起来，赖在地上，像什幺话。”他将伞柄夹在腋窝里，朝她伸出双臂。

她别过脸，跟他犟起来，宁可窝在泥泞阴臭的水洼里，也不肯扶他的手。

暴雨倾盆，他的伞向她倾斜，后背渐渐濡湿，一股寒意也似藤蔓爬上他的四肢。

秦寰耐心告罄，弯下腰，手掌越过她的手臂，抱住她纤薄平直的脊背，如同拎起一只湿淋淋的小鸡，将人提了起来，半扛半抱地，摁在胸前，一只手有些吃力地举着伞，擡起已经半湿的皮鞋，往停车的地方大步走去。

触摸到她的时候，才发现她浑身上下都已经湿透，身子冰凉僵硬，几乎是一块失去所有柔韧性的笔直木偶，倘若在这雨夜里再待上半个时辰，只怕会活生生冻死在街头。幸而他出来找她，可是，他如果没有来找她，她也不会跌进水坑，冻成这幅脆弱模样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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